吳帥飛

前天我和她又遇上了。我們像兩顆火星,她撲上來,我也迎上去,我想就這麼跟她拼個魚死網破也好。他上來勸,大聲要我們都鬆手。結果我鬆開了,她沒鬆開。我被打倒在地,渾身發軟,一點還手的力氣都沒有。再後來,我恍惚聽到他在說︰“不行,我得趕快送她去醫院!”我被他用力抱起來,又聽見她在後面喊︰“不許你抱她去……”

愛情讓我變成猙獰的潑婦

愛情讓我當街打架

天!事後我簡直不相信我會做出這種事,我在大街上跟人打架,而且是一個第三者的身分。這與潑婦有什麼區別?如果愛情讓女人變成潑婦,那麼,這還是不是愛情?大偉是個有點玩物喪志的男人,他腦子聰明,也有一定的設計水準,就是不喜歡深鑽。活到40歲,他大部分時間都花在女人身上了。可他以前只是玩,從沒動過真情。這次卻不同。如果他對我像對那些女人,我們也不可能走到一起。

愛火點燃兩個寂寞的人

我是個離了婚的女人,去年來武漢之前,我一直在北京工作。我老家在武漢周邊,回武漢是想離孩子近點。我女兒都10歲了,一直放在她爺爺奶奶身邊。

剛認識大偉時,我正眼不瞧他。我身高163厘米,他還沒我高呢。但他嘴甜,很會哄女人。那時我剛來武漢,他常約我吃飯聽歌。我知道他喜歡我,也知道他有妻有子,我並不想惹麻煩。去年中秋節前兩天,我隨口說想回趟老家,第二天他就弄了車在樓下叫我,我說干什麼?他說你不是說要回老家嗎?我送你!

那次,他是以我同事送我為由在家人面前出現的。和他並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時,我有種很甜蜜的感覺,我覺得我們是一對回娘家的夫妻。這種美好的感覺誘惑著我,讓我對他的拒絕開始動搖。

第二個星期我回鄉看女兒,他又陪我去了。看得出,大偉那天在我家人面前也是用心良苦,百般表現他對我的好。和弟弟他們一起打麻將時,他贏了,卻非要把錢退給他們再打,最後他“輸”得心花怒放。我在一旁看他打牌的樣子,心裡升騰起一股依戀。這次的感覺更強烈,感覺這個喊著我的小名,一會兒要我給他添茶倒水,一會兒又要我給他換零錢的男人,就是我的丈夫。

我是離婚女人。大偉雖然身在圍城,但他的家在黃石,妻子和兒子都在那邊。他只是定期回去看他們一次。兩個孤獨的人在一起,就像被火柴劃過火石,嗤的一聲被點燃了。

第三者的小小勝利

大偉說我性格溫和,工作出色,是他尋尋覓覓這麼多年才找到的女人。但他也委婉地告訴我,他很難離婚。他希望我“就這樣”和他好下去。我嘴上不答應。但也沒急著逼著他怎麼樣。去年年底,他妻子葉媚從黃石來武漢學習。大偉說要和她吃個飯。我說好,我也去。他看著我猶豫了一下,答應了。

那天一起去的還有幾個朋友。吃飯時,葉媚說她吃不完,給點飯大偉。說著把吃了幾口的飯往大偉碗裡撥,大偉冷冷一攔︰“別給我,我也嫌多!”我知道大偉是在討好我,他怕我會生氣。吃完飯他看看我的臉色,又藉口單位有事,和我們幾個人一起走了。

這一仗完勝!贏的甜蜜滋潤著我,但我仍不甘心,我不想做情人。今年2月的一天,我正為這事和大偉斗氣,葉媚的電話來了。大偉接電話時,我故意在旁邊喊他的名字。這事總有一天“紙包不住火”,不如讓她早點知道。果然,葉媚在電話裡問大偉,“你旁邊是不是有個女人?”大偉說是的,“是不是你的情人?”“是的!”“那是不是上次吃飯的那個女人呢?”大偉又說是的。我吃驚地看著連說幾個“是的”的大偉,他把手機“啪”地一掛說︰“好,你就是想讓她知平交道沙,現下她都知道了,你就等著鬧吧你!”

我一點也沒覺得可怕,反而覺得發脾氣的大偉更可愛了。從那以後大偉的手機就沒歇過。葉媚不停地給他打電話,要他說個清楚。大偉不理她。她又打我的手機。我也不理。最後她發短信來,說想和我好好談談。聽她口氣軟了,我才接了電話。

我們在電話裡談了三次。每次都是她要我離開大偉。我每次的回答也是那幾句,“我作不了決定,你要大偉決定吧。我聽他的。”她說,“大偉說他也沒辦法,他說他聽你的。”我說那我就沒辦法了。語氣裡有掩飾不住的得意。

今年5月,葉媚辭去了黃石的工作,一個人來武漢找大偉。她住在大偉妹妹家,發動他妹妹給大偉打電話,要大偉去見她。“要你妹勸她和你離婚算了。”我說,大偉照辦。第二天,他妹妹來電話,說,“嫂子不肯”。我示意大偉說“不肯就不見面,也不接電話”。大偉聽了我的,哪怕他為難時不想聽,我稍一委屈著掉眼淚,他馬上又聽得不得了。

我心裡常常被這些小小的勝利充斥著。

兩天後,大偉妹妹來電話說“嫂子同意離婚了”。條件是要大偉把工資卡交給她。我想我到底是搶了她丈夫,再說大偉這些年一直沒交過錢家裡,就同意了。當天下午,葉媚和大偉妹妹來到我的宿舍。葉媚一進門就哭著罵大偉沒良心,她指著大偉的鼻子說,“你家房子都是我娘家出錢買的!”大偉任她說,一直不離我身邊。他怕葉媚攻擊我。葉媚只要有一點靠近我,他馬上就過去攔著她。

身心俱疲,我想退出了

葉媚終於答應離婚了。我松了口氣,卻又有了另外的擔憂。雖然大偉現下對我很專一,但時間長了他會不會本性難移呢?再婚經不起折騰啊。沒想到,黃石那邊出事了。葉媚在大偉父親家大鬧,要老人還買房子的錢。大偉父親70多歲了,身體一直不好。一聽說兒子要和媳婦離婚,老人就暈過去了。葉媚馬上給大偉打電話,“你爸暈過去了,你回不回?”

我眼睜睜地看著大偉回了黃石。三天後大偉才返回武漢,心事重重的樣子。

我說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委屈啊?他不做聲。我煩了,說,“算了,你覺得劃不來,我還不敢要呢?誰知道你對我是幾分鐘的熱度?”我氣哼哼地先睡了。

第二天下班他沒回,我打他手機。關了。我感覺不妙。一整個晚上,他都關著機,我知道大事不好。沒說的,他肯定去找葉媚了。天亮了,他的電話來了。說想我,我不理那茬,問他昨晚在那裡,他避而不答。我心裡一疼,知道自己猜對了。我啪地掛了電話。

那幾天大偉像瘋子似地到處找我,我一直不理,最後他說要過來拿衣服。我想迴避總不是辦法,這事情總要說清楚的。他一進門,我就撲上去在他肩上狠狠咬了一口。每次吵架時我都咬他,但他總是忍著。他總說對不起我,讓我咬咬也解恨。想到這裡我潸然淚下。大偉說我太優秀,他擔心我最多三年就不會要他了。還有,“我家人,我爸……唉!你不知道我有多難!”他說葉媚現下不上班了,每天跟著他。今天是撒謊溜出來的。因為“見不到你我睡不著覺吃不下飯。整天像得了神經病似的,見誰發誰脾氣。”

我心酸地說,“你如果真的愛我,今天就不要走!”深夜,我撫摸著這個男人消瘦的臉,下決心再把他搶回來。我對自己、對大偉、對我的愛充滿自信。

我正感覺那兩天的平靜有些意外。沒想到葉媚又出狠招,大偉兩夜沒回,她不找也不問,干脆回黃石搬來救兵--她租了輛大巴,把大偉的父親、七大姑六大嬸組成的親友團從黃石各地接到武漢,住了起來。大偉怕葉媚來鬧,偶爾回去,但還是經常來找我。約會變得猥瑣而痛苦。前天我實在忍受不住,我要去找大偉,再這樣拖下去我都快瘋了。

我去大偉公司找他,一進他辦公室,就看見葉媚也在那裡。見了我,他們一起站了起來。我要大偉給我一個說法,大偉說我們下樓談吧。沒想到一走到大街上,葉媚就和我打了起來……

大偉和我剛到醫院門口,我就看到等在那裡的葉媚和她請來的親友團圍了過來。他們羞辱著我,說我破壞大偉的家庭,見圍觀者越來越多,葉媚更來勁……我回頭看看大偉,他像個木頭樁子在那裡一動不動,我心裡又一疼。我愛的男人!那一刻,我竟對他的無動於衷沒有任何責怪,我只覺得我們是好可憐的兩個人。

再見!那一忽兒的念頭,讓我對葉媚說︰“你把大偉牽回去吧!今天我把他還給你!從此我不和你爭,也不和你搶!以後大偉是你一個人的!你可得把他看好啊!”正大呼小叫的葉媚聽了這話,愣住了,一臉的迷茫……我忽然覺得葉媚比我更可憐,她和他過一輩子,就得戰鬥一輩子。

這兩天大偉沒再來找我了,我也沒臉再見他。我們曾經把自己最溫柔最美好的一面呈現給對方,可是現下,我讓他看到了我慘不忍睹的一面。

愛情應該是讓兩人共同進步的東西,可是在這場愛裡,我們的外表卻日漸醜陋,內心日漸猙獰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