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帥飛

她喜歡吃白粥，更喜歡品嘗紅酒.

她是南方人，老家以粥出名，那種用粳米慢火煮成的白粥，配以家鄉常見的鹹菜，對她來說真的是無比的美味﹗每次應酬大餐後，她就只想吃白粥與鹹菜﹗現下這些家常菜都上了酒宴上，每次她都會點這道菜，每次白粥下胃，才覺得有飽意﹗

可她似乎更喜歡紅酒，她喜歡用高腳玻璃杯裝著紅酒，少許雪碧，一小口一小口品嘗﹗每次酒宴，她也只是飲紅酒，依然是那樣一小口一小口嚥下去，一杯接著一杯﹗她沒有醉過，她也不知自己的酒量有多少，每次飲到心跳加速，她就會反射性地想嘔吐，蹲在洗手間裡，把剛才進胃的全嘔吐個一乾二淨，輕輕喝一口荼後，她又能飲了，無論飲多少酒，只要最後吃一小碗白粥，她就會覺得胃是溫暖的，滿意的，沒有一點不舒服﹗

她很好強，工作壓力很大，但每次有什麼心事有什麼挫折，她不會對別人訴說，她會獨自一人到酒吧去，點上一瓶紅酒，聽著那憂傷的曲，讓眼淚一滴一滴落在酒杯裡，閉上眼，再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嚥下去---一瓶紅酒飲盡，她就會覺得全身都是輕鬆的，在血紅色的酒裡，她才會感覺到生命重新充滿力量﹗

有個好友告訴她:白粥代表著平淡卻真實的生活，紅酒就是似乎浪漫卻虛幻的財權情慾﹗說白粥才應是生活的主食是必不可少的，紅酒只是生活偶爾的點綴﹗可她覺得紅酒更應是生活的另一道風景也是必不可少，起碼對於她來說，是不可缺的，沒有紅酒，生活就沒有意思﹗

不知何時，她對婚姻有了厭倦感﹗丈夫是那種實在少言的人，時下的炒股兼差歌舞等熱門的對他一點吸引力也沒有，他就那樣的滿足於現下平淡的生活與本職工作﹗也不會做出在節日送什麼禮物這些行動和說什麼哄她開心﹗有時她覺得他不愛她就追問他，可丈夫只甩下一句"你不會感覺到麼?"就什麼也不說了.每逢值得紀念的日子，她在心裡盼望他送點什麼，就是小小的髮夾也行，可總是失望﹗但丈夫會記得她的生日，每次都會主動下廚弄幾道她喜歡吃的菜﹗可現下她什麼都覺得討厭了，連白粥也不喜歡了﹗可她不想說，有什麼她就在日記上訴說著自己的心事﹗

她也記不清，江什麼時候進入她的內心了，只記得那次苦悶時在酒巴獨飲時，曾在一個酒宴上只有一面之緣的江出現了，未經她同意就坐在她對面，說留意她好久了，說讓我陪你吧，就再也不說一句話，就那樣默默地陪她飲酒﹗每次她去酒巴，江都會出現，她也不知道他是如何知道她會來的﹗她知道江是一個很出色的男人，她明白和江來往會意味著什麼，所以從來不敢和江的目光對視，也不會答應江的相約﹗可她是痛苦的﹗她覺得她需要江﹗

那天她終於醉了，醉倒在酒巴裡，醉倒在江的懷裡，可是當江在她耳邊輕言說"不要回去了好嗎?"她忽然清醒而堅決地說"還是送我回家吧﹗"丈夫看著被江攙著醉酚酚的她並沒有說什麼，一言不發地用熱水幫她洗臉，清理著她嘔吐在客廳的污穢，還熬了白粥，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﹗對著默默的丈夫，她突然間心一酸，眼淚也掉下了﹗她想起當初在眾多的追求者中選擇了丈夫，就是因為那次高熱，從來沒煮過飯的丈夫，是那樣細心地煮了白粥照顧她.想起婚後無論她做什麼，丈夫從來沒說過她半句，容許著她想幹的一切﹗想起一個好友說的:男人只有愛著一個女人才會遷就她容忍她﹗丈夫只是一直以他的模式在深愛著她啊﹗真的如好友所說，生活是平淡的，合腸胃的最好的還是白粥﹗只有白粥才是久吃不厭的﹗

從此後她再也不飲紅酒了，朋友們很詫異，可她說:紅酒對於我來說，就只適合看看而已﹗