紅葡萄酒是一個睡美人。沉睡在深深的酒窖裡,身上落滿了灰塵。
直到有一天,就像被親了一下,瓶口的木塞拔開,新鮮的空氣滲入,這瓶紅酒,甦醒了。
這時的酒還不能喝,喝了也只是木朽沉渣一般的味道,你得耐心地等。
一個小時後,濾去了沈澱,酒已經完全醒來,裝進晶瑩剔透的水晶瓶裡,倒進叮噹作響的葡萄酒杯。
這個時候,呷一小口進嘴裡含著,慢慢地,任由這瑪瑙色的流液,侵略每一芽味蕾。
閉上眼,可以感覺到溫暖的芬芳,充盈了你的身體,實實在在,又難以捕捉。
有一點青春般的澀,有一點愛情般的醺,有一點失戀般的酸。
所有的感覺順著嗓子流下,是活過一次後的坦然。
再呷一小口。
揣摩著,揣摩著這種種情緒的流痕,就像揣摩著蒙娜麗莎的微笑。
而手裡端著的,只不過是一杯紅酒而已。
白葡萄酒,那琥珀色的、清涼的液體,是森林裡的精靈。被靜靜地收在玻璃瓶裡,渾身冰冷,心如止水,默念著森林裡那些有著清寒月色的夜晚,以及夜鶯的鳴叫。
“往事依稀渾似夢”,飛熒般明明滅滅,怎能忘懷?又怎能沉睡?
所以,一瓶白葡萄酒,永遠都是清醒的。
那一顆剔透的靈魂,帶著雲蒸霞蔚的記憶,幽閉在地窖一角,陰暗中,澎湃的希望在瑩瑩地流轉。
品白酒不是在喝,而是猛吸了一口馥郁的空氣。
馥郁的空氣。
各色名種玫瑰,在風中輕搖著頭。
著色厚重的樹木,凝固在晚霞中。
行行蜿蜒的葡萄,愈鋪愈遠。
當從機場驅車穿過了迷魂陣一樣的街巷和山路,翻過了黃草連綿的丘陵,終於走進巴葡萄谷,下榻在歐式庭院的玫瑰莊園。周遭的一切景物不是旅遊點,而是世世代代安養生息的家園,那一刻,我們真真切切地感受到,一路走來,真的是累了。
- Sep 04 Sun 2011 19:43
葡萄谷的黃昏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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