吳帥飛

同時愛兩個人--在一生中的某段時間裡，我們很可能會遭遇這樣的情感困境。

　　這是同樣的一種愛還是完全不同的？它是新的情感空間還是一場災難？也許會讓你失望，因為每個人都有自己愛的定義，心理學家也各有解釋。

你有可能同時愛上兩個人嗎
　　同時擁有兩段愛情
　　愛一個人，已經沉重，同時愛兩個人呢？對 安安 ，這意味著無法剪斷的糾纏和掙扎，卻不是兩份可以相加的幸福。
　　與明和劍的三人行快3年了。他們愛她一個，可她愛他們兩個﹗如果兩份愛有輕有重，有深有淺，安安也會比較容易決斷，可她覺得，她愛他們是同等深刻。也做過努力放棄一個，但安安說︰“太困難了，我無法忍受他們任何一個心碎。”除了無限期地拖延下去，安安什麼也不能做。
　　多麼矛盾啊，一顆心分給兩個人。在這個時代，這樣一種情感狀態，是一種普遍的存在，還是小眾人群的情感遊戲？
　　在《心理月刊》網站上，我們以“你曾經同時愛過兩個人嗎？”征集見証，大量的來信涌進我們的信箱。“孤鳥枝頭”說她的兩個男友都分別只是半個理想男友，Bobina則是在一個中國男人和一個外國男人之間猶豫︰“他們各有各的好，難以比較。”這有些出乎我們的意料︰處於三人舞困境中的愛人比我們想像的多得多﹗
　　被負罪感抓住
　　同時愛兩個人，在他與他、她與她甚至是他與她之間難分難捨，小心翼翼地維持著相對的平衡和感情投入，這種局面會讓任何一個男人和女人抓狂。
　　“我覺得我特自私，收到了一份愛卻只能回報一半，我沒有辦法跟他們中的任何一個討論婚姻、討論大房子，也不能跟他們任何一個建立二人世界，我在害人害己啊。”夏靜甚至認為自己是個不道德的女人。
　　Rose也處於這樣的自責中︰“星座裡說雙子座的我是最花心的，我至少需要兩個情人；我讓朋友分析我的性格，都說我是典型的雙重性格的人，我的每一個面都需要得到豐富的滿足。我接受了自己矛盾的愛，事實上我的內心並不坦然。”
　　紅的負罪感更深︰兩個男友彼此都認為自己是她的唯一。“我從兩個男人那裡索取我要的，我誰都對不起，我內心貪婪……”紅還時刻擔心被揭穿，如果在某個戲劇性的時間和空間3個人撞到一起？她不敢想像下去。
　　“一個人要維系兩個情感，一定會引發內在的心理衝突和困擾。”北京理工大學心理學教授賈曉明說︰“因為我們的社會是有規則的。”的確，在我們所處的時代，人們對於穩定、安全和忠貞的需要始終存在。即使別人不指責，我們都會拷問自己的內心，難以享受兩份愛的快樂。
　　那麼，這是我們的人性嗎？

同時愛上兩個人是可能的嗎？

　　正方︰同時愛，是可能的
　　心理學家賈曉明認為，同時愛兩個人是一種很普遍的現像︰“一個人很難具備所有人身上具備的好東西，來滿足另一個人內在的所有需要。另外，隨著你的成長，你內在的需要也在增加，當你有新的需要產生的時候，就需要另外一個人來滿足。所以愛上兩個以上的人，從心理學上講是很正常的心理現像，也是可以理解的。”
　　心理咨詢師劉端海認為，如果沒有制度和文化的約束，我們的本性當然是同時愛兩個甚至更多。“同時愛兩個人，在很多情況下，是兩種互補的、類似精神與物質的需要。此外，每個人都會有父母我、成人我、兒童我三重自我，不同的愛情對應和填補不同的自我需要。”
　　而在另外一些心理學家看來，同時愛上兩個人，具有更深的心理意味。“我們的社會還生活在一夫一妻製的夢想當中，我們希望有這樣唯一的一個人︰他既能滿足我們對於愛情的一切希望，反過來我們又是他的全部。這不就是母親與孩子之間的關係嗎？在伴侶關係中，我們會把另一半也置於母親的位置，從而永遠也不會滿足，牢騷滿腹。”精神分析師迪迪埃‧杜馬(Didier Dumas)說︰“同時愛上兩個人，就是避免將所愛的人與母親相對比。”
　　反方︰你可能不誠實
　　但是，另外一些心理學家和見証認為，無論我們給予兩個人的愛，還是我們從兩個人那裡收到的愛，它們顯然完全不同，同時愛兩個人是不可能的。
　　“你不誠實，事實上你已經愛上了新的這一個，你不願接受自己是個負心者，而寧願相信你同時在愛兩個人。”法蘭西《新觀察家》雜誌資深心理記者郭玉這麼認為。動漫師Anna就是一個見証。她已經跟男友談了好幾年了，但最近她花開兩朵，又跟另一個男人展開了新戀情。“前男友說，只有我的愛才能讓他幸福，讓他有存在感，一個人說他的幸福全靠你了，這責任有點大。可能就是為了減輕這種負擔，我才會愛上另一個人。跟男友在一起，我是保護者；跟第二個人在一起，我又成了被保護者﹗”哪一個是真愛呢？Anna說，我真的不知道。我們是否可以懷疑Anna“不誠實”？
　　曾經認為自己同時愛過兩個女人的 Varvatos John Varvatos 劉說︰“我的自身經歷告訴我，所謂一個人愛兩個人，純粹是扯淡，既騙自己也騙別人。”
　　10年前John劉同時交往的，一個是丁香一樣的姑娘，很道統地對男人好；另一個是玫瑰一樣熱烈性感的姑娘，他完全被她的美貌和肉體吸引。“很快地，玫瑰跟我說，她有了，我半開玩笑似地說了句︰你吃準了是我的嗎？她一怒之下把孩子打掉了。以前只要聞到她的氣味我的小弟就會站起來，她墮胎後，我就對她再無激情。”John劉說，今天回過頭去看，就是動物性，根本不懂愛情。
　　“這兩種並存的愛，都不是我們指的核心意義上的愛情。”心理咨詢師王裕如認為︰“經典的愛情是排他的，你的愛只能給一個人。我認為，也許他/她對兩個人都不愛，只是不同的兩種需要，他/她並沒有愛上其中任何一個，因此才把他們並列在一起。” 王裕如說，還需要注意的是，人們說同時愛兩個人，可能指的不是同一類情感。“每個人對愛的定義都不同，對愛的需要也不同，人們用各種各樣不同的詞來表達自己的愛，很可能人們在談論不同的感情。”
　　三人舞會如何結局？
　　三人舞會有好結局嗎？在小說中或是電影裡，通常作家或導演會安排一個或是兩個主角的死做結尾。《周漁的火車》裡，在兩個男人間奔波的周漁被導演孫周安排摔下山崖，死了；《天龍八部》裡的段正淳全心全意對待他身邊的每一個女人(刀白鳳、秦紅棉、甘寶寶等)，金庸大俠還是讓多金且貴的段王爺自刎了。他們難道不是被我們對安全和忠誠的渴望殺死的嗎？你玩火，最好也付點代價--這是我們的一種集體投射，我們這樣希望，作家和導演就幫助我們實現。
　　在現實生活中會如何呢？與人們說不出口的暗暗期待相反，有一些人可以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成功地跳著三人舞蹈，而未見導致任何悲劇。Jessica就是這樣︰“我有一位好老公，也有一位心靈伙伴，他們至今都是我一生中最愛的兩位異性。有他們陪伴成長，我很滿足。”這種關係能否終其一生呢？心理咨詢師劉端海認為︰“三角關係在物理上是穩定的，在人類的伴侶關係上，卻不大可能長期地穩定，總會有一角發生擾動，畢竟我們都希望擁有忠誠。”
　　當然另外的結局可能更常見︰要麼三方中的一方倦了退出；要麼一段愛情終結了，另一段繼續……一個男人的來信讓我們印像深刻︰在兩個都忠誠於他的好女人之間，他徘徊長達6年。“如果法律允許，我一定會娶她們兩個﹗”當然了，這是痴人說夢，3個人都被拖得要死要活的，都要天下大亂了。終於在某一天，他把自己灌醉，用骰子隨便選了一個。“反正選誰都一樣。”另一個女人？對不起，我會把你深情地埋在心底。
　　如果還是痛苦地跳著三人舞，無法做決定怎麼辦？生命教練、心理咨詢師王智建議︰“交給時間去選擇吧﹗”還真是這樣，很多時候，很多事情，都是時間幫助我們做出決定。也許時間會讓三人舞停止旋轉，也許時間會幫助我們看清我們的需要。正像Anita說的︰“我現下根本不清楚自己要什麼，如果有一天我必須要選擇，我不會再去想我到底愛誰多一些，我會想究竟誰能讓我更幸福。也許，他們兩個我誰都不要﹗但我絕對不是為了逃避，而是要重新找到真實的自我。”